闲话《口炮》
坊间所谓“口炮”,大概有两种意味,一种指论政的姿态,另一种则是语言的风格。
网路上下的交集,颇多被称为或者自承的“口炮党人”。
口炮党Vs改良派,是公共知识分子圈里一个近乎永恒的议题,古代的正史野史文学史早已罄竹难书(能超越口炮,把造反和保皇两头都做到极致的倒不多,宋公明算得一个),近代那对儿广东同乡孙中山与康南海,就是上佳的示范。至于当代的例人例事,比比皆是,可闲话也怕得罪,那就概而论之,不具体说个人了。
口炮党轻蔑改良派的“虚假希望”,改良派揶揄口炮党的“虚假绝望”。在我看来,吆五喝六,地命海心,酒桌上掷骰子罢了。这厢以“口炮”自嘲,那厢又生怕别人给贴了“改良”标签,都不愿正视自己“皮袍下的小”。有些道理或逻辑,100多年前的社运家们已讲得鞭辟入里,没由来为网络时代一些生造的时髦词汇击节叫好。
冷艳如老费,“举事再拉我”,如倒扣冰桶,浇得来人身心俱凉。
自轻自贱如我,承认看不透,想不通,不敢党不敢群。进了圈子,有时候就有了集体道德或不道德的勇气,我挺害怕这样的文化。
“口炮党”与“改良派”的交流,有比战损的传统。这厢祭出一批生僻的良心犯名字,“他们多大牺牲知道不?”,那厢罗列“两头真”们的遭遇,“他们多不容易知道不?”,我这吃瓜群众,本以为到这份上双方会相拥而泣,现实却残酷,一拍两散算温和,大多数情形下会剑弩弓张,酝酿下一回合的冲突。
我也认为“口炮党”这样的标签(这个词很奇特,说别人时算讥刺,自称时算贴金)就不是拿来做公共讨论的,它一出场,就天然带着戾气与挑衅。
以本人观感,大陆公共知识分子,遑论口炮改良,就是按鄙国大革命时期的派性划分,各派为推广个人观点或为社运动员,会不断强化一些口号体的概念。
比如这近十年来,中国经济崩溃论与经济全球危机风景这边独好,对立的判断各有大量拥趸。信前者不敢置业、或抛售房产囤美元待变天的,十年间精神层面或有升华,家财缩水几近必然。信后者生根大陆,将家中所有完卵永久性寄托于祖国怀抱,这十年或红利满堂,还敢对下个十年自信满满,“任何时候离开中国都是对的”与“没有了祖国你将什么都不是”,这对双生花,看似迥异,却是一枝各表,同了血缘。
所谓右派好看左派丑,也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热议题材。
还颇多的点头称是。
自由pie学者们揶揄起“正能量”这个体制色彩明显的宣传词汇时,嘲讽官家造词时的意气用事,不讲逻辑。
而煞有其事地论证右派好看左派丑,比这还天马行空。
当然,这时候润之与蒋公各自的后人,肯定会被请出来做了演示。
北大老鹤卫方先生,也一定会被请出来做右派的颜值担当。
以长相定派性,与以出身定成分,逻辑是一致的。
韩裔毛派小姐姐柳嘉衣眼中的非毛派,也是丑陋得紧。
如以颜值论左右,大左派冯小刚组织了一批右派分子演《芳华》。
而演艺圈极左代表人物有葛优、陈佩斯等,极右代表人物就更多了,比如唐国强、蔡国庆、高圆圆、迪丽热巴等。
你丑你先走,我俊故我在。
可惜了儿喔,想起山城老书记。
“一口一个老帅哥,粉丝高级黑啊,把我往火坑里推。”
“难道帅,也是一种罪?”
“嗯。”
“哦,看来被当做右派给迫害了。”
再说说另一个维度:语言的风格。
大约是在2015年,在微信的一个小群里讨论过社交语言的基本礼仪,慕容雪村的观点跟鄙人的看法基本一致:社交质量的败坏,首先是在言语的粗鄙化。
除了满口各种风格的下半身运动描述,“贴标签”或者说叫“扣帽子”,大抵也是最趁手的交际武器,我给你贴一张,你给我还一顶,有时干脆自己给自己贴一张展示给大伙儿看,舆论场的热烈气氛,往往就是这样烘托起来的。
党宣、尤其团宣,是酷爱这种“贴标签”的宣传模式,大抵是革命(不论是武装革命还是文化革命)时期尝到过甜头,这是很高效的站队和动员。鼓励青少年以“自干五”为荣,甚至卖“干了这瓶老干妈,来生还做自干五”这样重口味的萌。提及“公知”,就扣上“新三反分子”帽子,言必“推墙沉船”,南方的是“妓者”,死磕的是“驴屎”。
五毛Vs公知,从某种意义看,是微博时代对文革时期红卫兵Vs臭老九的复盘。
当然,都是红旗下的蛋,论糟蹋起汉字汉词来,不少自由派人士骂对手,“毛畜”、“余孽”也是张口就来,而在所谓内讧中,甚至能开发出更大规模的脏词库。
一直觉得这些鄙俗的词汇,对刺激自己的血压或有帮助,却很难伤害到所谓的对方辩手。
我就曾常年被“核平口炮党”威慑死全家。
一直觉得大陆局域网里这批核平界网友,有可能是全宇宙怒气值最高的一个生物群体。
尽管这些核平ID们以“口炮党”自居,但另一个词儿“光暴党”,似乎更能刻画这群匿名愤怒者的网络形态。
我被核平界痛心疾首,主要还是源于他们的期待落空。
“你的牢白坐了”,唠叨得我耳朵起茧, 几乎要相信鄙人坐牢的事儿也是他们安排的。
核平界的网友们基本都认为:坐牢的经历本该是黄金一般的财富,走则美国避难,留则职业革命。
我是看不上额头上刺个明晃晃的“反”字,见天儿就在网路上放狠话、喊口号的行为,于是被打成了“理中客”,自由派的叛徒。
2016年6月18日,吴建民老先生在武汉因车祸不幸去世,唏嘘哀悼中,亦触发了不少人淬毒的口炮。
爱恨情仇仿若烟酒色赌,一旦沉迷就难以自持。
这位博主与他的粉丝们几乎在第一时间“相向而行”,喜大普奔了。
虽然他曾经多次呼吁遵守“逝者为大”的公序良俗,但这仇恨劲儿,跟喝了70度高粱白酒一样,上头特别快。
旅居加拿大的远程爱国者李牧先生也是。
当代中国最优秀的意识形态专家兼知行合一的马克思主义者朱继东老师面对这样的情形发表的讲话,显然也是像刚整了二两。
这是鄙人当时的一段感慨。
除了鞭尸逝者,口炮们亦不放过诅咒生者之机会。
不厚案前后编造主审法官“自杀”段子是一例,编排茅老先生是另一例。
2017年初茅的微博账号被销,钓鱼界名流鲍迪克先生抛出了诱饵,目的就是要引发众多毒舌的狂欢。
给茅老先生扣上“汪三儿”的外号,源自另一“传闻”,茅系汪兆铭私生子。
从新浪微博到朋友圈各群,平均每天都能碰到7、8场戾气飞扬的网络骂仗。
我选择绕行或者远观,不论是被溅了血还是沾了泥都得善后,这会打乱我日常生活的节奏预算。
双微各种骂仗的规模继续扩大,有主战场有军分区,有集团军也有游击队。本主儿难以淡定,帮亲队友愤怒值也越来越高,就连吃瓜群众,也忍不住要开口帮闲。
也是被拉入了各个派性群,那群受的侮辱回这群疗伤,一面集体恶语发难,一面互相恭维吹捧,报团取暖,党同伐异的景象,躲不开你的视线,不管是审美还是审丑,也是够够地啦。
一些老油成了条的明星辩才,对任何公共事件都能发表独到精彩的解读,再多的纰漏也能用话术给忽悠圆了,从不道歉与认输。哪怕一地鸡毛,一脸血污,吹一吹,抹一抹直奔下一个辩题——改任反方主辩。
找间西餐厅要碗豆汁儿来碟麻豆腐。
然后得出三大结论:这家店菜品太过单一、厨子技术不行、更做不到满足顾客个性化需求。
辩论界荤版周伯通——北京厨子似乎能为每一个辩题豁出身家性命,有时候一天能同时伺候2个辩题,发3个毒誓、砍4个全家,写5封遗书。
坊间唱到:天下未乱蜀先乱,争勇斗狠最书生。
但北厨有一点本质的不同,他会认错,打自己的脸。
您何曾见过那些明星辩才、传奇神童们真心道过歉、认过怂?
长鱼侯315大婚那天我写了一篇文章,其结尾用在这里也挺合适。
对手在挑衅,盼着你加入这污秽暴虐的狂欢,观众在鼓噪,怂恿你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把复仇的火焰浇得更艳。
U go?go.
抱歉,我不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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